文/汶金讓

今天又是一年5.12，明天是母親節，這是我去超市買菜，從廣播中知道的。在這樣具有重大紀念意義的日子里，你不得不思考并寫點什么。

在我人到中年的人生歲月，曾經經歷過三次“地震”。

第一次是1976年，那是人所共知的多災多難之秋。老天嫌兩位偉人的去世對中國的打擊還不夠，于是便用又一個災難懲罰。那時我才8歲，上小學二年級。大約是7月的一個晚上，沉睡中我被父母叫醒，只聽見母親火急火燎地大聲吆喝：“地震了，趕緊起，穿衣往外跑”，可幼小的我揉著惺忪的睡眼，根本聽不清她說什么，也可能是不理解，但隱約感覺到發生了天大的事情，只抬頭看見15瓦的白熾燈泡在頭頂不停地搖晃著，身體有點立不穩。嚇得我一下子明白過來，天要塌了，衣服未穿整齊便跟著父母跑到外邊去了。母親手中抱著剛兩歲的妹妹，根本顧不上照顧我。

出去后發現，村東南生產隊的麥場上人聲鼎沸，人頭攢動。天還在下著淅瀝的小雨，只記得做木匠的父親和幾位叔伯趕緊搭了一個帳蓬，先讓出來的人安頓下來。之后，等搖晃不太厲害的時候大人才回去取來被褥衣服以御寒冷。

我們大約在外邊住了十多天，才漸漸敢回家睡覺了。聽大人說，原來是很遠一個叫唐山的城市發生地震了，死了很多人，其它再沒什么記憶了。還好，這一次災難沒有降臨到我們頭頂，但這絕對是一個不小的教訓。死亡離我們差之毫厘，失之千里。依稀記得在村干部的號召下，后來父母還捐了衣物。

2008年5月12日，我已人到四十，在法院已16個年頭，并從工作了十一年的基層法庭調到了院執行局。因為修建新的審判綜合大樓，那時我們借住在縣城老十字的飲食服務公司樓上辦公。下午2點剛上班，一位同事正在辦公室閱卷，我正在打開電腦，準備打一份執行裁定。突然，桌子晃動起來，我以為是同事在用手搖，還讓他不要搖晃了，這時隔壁一位同事大喊著跑進來說：“地震了，快跑”，我這才反應過來，便扔下手頭的工作急速跑出辦公室。樓道里滿是往樓下跑的人，身體甚至都在打著趔趄，無法保持平衡，有人甚至腳步蹣跚摔倒了，旁邊的人就趕緊扶起他。三層樓的距離，許多人恨不得以百米賽跑的速度三兩歩便迅速跑出危險區，那座舊樓仿佛要倒掉的樣子，在劇烈顫抖著，妄圖奪取我們的生命。可我們還是成功逃離，除有人倒地蹭破點皮之外人人平安。樓下的街道十字中心路上，到處是逃難而出的人們，許多人驚魂未定，趕緊掏出電話聯系家人，可手機毫無信號。大約一個多小時后，我聯系上了母親、妻子和女兒等親屬，方才安心。

一次余震便讓人仿佛死里逃生，汶川地區的人們就可想而知。隨后大家幾次為災區人民捐款自然是人人爭先，自不必說。

2010年9月，那是我經歷的第三次“地震”。那天上午剛上班不久，三嬸打來電話說：“你媽的感冒好像還沒好，你趕緊接她去縣醫院看一下！”因為兩天前剛回去看了一個人在家的母親，并請醫生門診治療過，接到這個電話我便有一種不祥的預感，當即尋車回家接母看病。因為母親一生身體太好，從未住過院，連吊針也沒有打過，甚至很少花十元以上的錢看過病，她自己包括我們所有的人都以她的健康而自豪。可這一次，厄運跟我們開了一個玩笑，只做了第二個B超檢查醫生就已確診，膽囊癌，這個我聽也未聽說過的癌癥一下子差點擊倒我，仿佛比前兩次真正的地震更厲害！這就是人生，你不得不接受一些意料之外的的變故。我趕緊叫回遠在浙江和新疆打工的弟妹，與其他親屬商量，然后赴上級醫院多次檢查，請專家會診，可誰也無法否定已到晚期的結論。

我們唯有一件事可做，那就是瞞住母親，讓她不要遭受這次“地震”。還好，在母親生命的最后46天里，雖然每天只能靠8瓶吊針維持能量，但她始終沒有遭遇疼痛，在三個兒女的朝夕相伴下，她安詳地走完了人生之路！

這次“地震”最為讓我們震憾的是，古歷10月19日，母親是在父親六周年的那一天離開了人間。她與父親是同一個時分走的，走得那么準時，那么匆忙，那么凄慘，讓我們肝腸寸斷！62歲的生命如此短暫，讓人唏噓人生之無常。

這次“地震”的余波似乎到現在也沒有消失，我常常在夢中見到栩栩如生的父母，并禁不住淚流滿面。命運之神雖然可以毫無準備地打擊我們，并不給我們盡孝的機會，但它永遠也無法阻擋兒女們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