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劉幸杰

仲春的一個周日，單位組織了一次到縣境東北隅的五峰山自然生態一日游。我們沿著被樹木的枝蔓半掩的山道逶迤朝山上行進，綠蔭下各種不知名的小草小花輕盈地舒展著身子，仿佛在給我們這些遠方的來客打著招呼；空氣中氤氳著淡淡的花香，特別清新；不時有山風吹過，讓人愜意頓生。

距主峰還有一段行程，忽然一同事興奮得的、大嗓門的向大家喊道：快看——那有一株映山紅！我們忙尋著他所指的方向望去。但見溝壑對面不遠的山體背陰的峭壁上一個約莫僅有尺余寬的小平臺上果然有一株盛開的紅杜鵑。遠遠望去一簇火焰樣的紅點綴在萬綠叢中，熱烈，明麗，生動，耀眼。像一幅畫？不。畫里會少了自然、天成的效果，還少著眼前那種大氣磅礴的氣勢。那是只屬于她的大美。正是：“斷崖幾樹深如血，照水晴花暖欲然”。大家的贊嘆聲回蕩在山谷里。我想：如果有思想的話她肯定會驕傲的。

忽然有人說，“要是有繩索，上去把它刨下來栽到家里去”。聽著那表白我心里頓時一陣惆悵。我接著他的話認真地說：她是屬于自己那塊天地的；我們不應該移走它。我知道，有人能從利己的思維去做任何事情而不去考慮別的。但在我來說，很不愿意看到有人把它移走，不愿看到它被掠奪。希望她永遠傲然生長在屬于她的天地的高高的峭壁上，每年春夏在滿目綠色中施以火紅的嬌艷，昭示著這世界的美妙。

一陣興奮過后，置身在群山疊翠，萬木蔥蘢里的同事們登山、讀春、采春、賞花、觀峰、高山放情。而我的腦海里卻仍在想著那株杜鵑：它生長在那種峻峭而貧瘠的地方，不知經受了多少風霜雨雪和病蟲害的侵擾，還有不時掉落的石塊的致命撞擊，不知熬過了幾多因失卻水分而面臨干枯死去的威脅，不知因得益于所處之險峻才躲過了多少次被人攫取時斷送生命的劫難。她堅強、執著地活著。她最懂得奉獻。每至春夏便把絢爛和美麗寫在那高高的峭壁上。她是一種多么高貴和神奇的生命啊！一草木之境界實讓我崇敬。我想：“要是有繩索，我愿接近她、慰問她、拜謁她…”

我驀然想到：任何生命都一樣。當生命通過拼搏、奮斗、抗爭，然后哪怕只是一個瞬間把美麗奉獻給世間的時候；或者你只要努力過、奮斗過，這生命本身就是最美麗的。人更當如此。這樣在你將走完人生旅途的時候“:回首往事時,不因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因碌碌無為而羞愧”。

多日過了。我依然記得起那株杜鵑寫就的美。我知道，在花期過后它已換裝成滿身的綠融入到山野的蒼翠里，招人傷害的可能小多了。但是，我心里存有的那份對她的牽掛依然難以排遣。

但愿她生命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