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棋書畫,在千百年來一直是中國文人完成自身修養的標準,雖然樣樣精通者極少,但文人們卻不斷的孜孜以求。其中“琴”,作為文人舞文弄墨之余的另類娛樂工具,備受文人鐘愛。我們在考察“魏晉風度”用琴聲表達的浪漫心曲時,就會發現,早在東漢中后期,就出現了具有高超琴技的文人,以及對琴的文化理解的深邃思想,漢晉之間琴文化的傳承痕跡十分明顯。
東漢中期的兩位作家馬融和張衡,都具備較高的藝術才能。《后漢書·馬融列傳》記載:“融才高博洽,為世通儒……善鼓琴,好吹笛,達生任性,不拘儒者之節。”這種藝術才能成為馬融達生任性的資本,帶有魏晉名士放達的意味。《后漢書》張衡傳記里雖然沒有記載他有彈琴的才能,但在他的《歸田賦》中透露了這方面信息:“彈五弦之妙指,詠周孔之圖書。揮翰墨以奮藻,陳三皇之軌模。”五弦,就是琴。張衡把彈琴和從事文學創作都視為人生的樂事,這說明他也精于琴藝。東漢文人藝術多樣化的進程從馬融、張衡那個階段就已經開始。漢末文人蔡邕后來居上,在音樂上的造詣遠遠超過馬融和張衡,對后代的影響更是高出一籌。梁元帝蕭繹所撰《纂要》列舉古代名琴,有黃帝的青角、齊桓公的號鐘、司馬相如的緣綺、趙飛燕的鳳凰,還有蔡邕的焦尾。在中國古代琴文化的發展史上,蔡邕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蔡邕對于琴這種樂器的制作、演奏和理解都有很深的造詣。《初學記》卷十六引錄蔡邕所撰集的《琴操》,其中說道:“琴長三尺六寸六分,廣六寸,文上曰池,下曰濱。前廣后狹,象尊卑也;上圓下方,法天地也。五弦象五行。大弦為君,小弦為臣。”蔡邕把琴的構造、形制與天地宇宙聯系起來,認為琴的長度象征一年的天數,琴的前廣后狹、上圓下方象征尊卑之序和天地之形。他還把琴的大弦、小弦與人間的君臣建立起對應關系。天地人合體,這是漢代文人重要的理念。蔡邕對于琴所作的解說,體現出那個時代的特征,琴有五弦七弦之別,蔡邕認為五弦象五行,應劭的《風俗通義》則稱“七弦以傳七星”。無論琴的形制構造如何,漢代文人都能把它提到形而上的高度,把它和宇宙精神溝通。蔡邕把琴弦視為君臣和諧的象征,這是他所寄托的理想。蔡邕也充分認識到了琴的多方面功能,他在解說琴時,一方面把它和現實政治聯系,同時,又把它視為遣情娛性,提高自身修養的工具。蔡邕在創作《釋誨》時對自己的精神境界理想化,也對琴聲的功能理想化,描繪出的是援琴而歌、獨立自主、自由自在的華顛胡老形象,這個形象是蔡邕本人的化身,在《釋誨》中他的身性確實得到調理,返回本原狀態,成為超脫于世俗之外的自由人。蔡邕琴緣所營造的這種人生境界,對后代產生了深遠的影響,魏晉名士直接承襲其遺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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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金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