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紹臣:與敵人打拉鋸戰,印象最深
朱紹臣在市新四軍研究會“編外”,但研究會依然關注著他的抗戰經歷。
今年91歲的朱紹臣,是一名抗戰老兵。8月13日,在徐碧一村他的家里,老人手拿著竹扇,背靠著椅子,回憶著當年的抗戰往事。
朱紹臣的家鄉在江蘇省鹽城市,家中共有三兄弟,他排行老三。年幼時,家里一貧如洗,日子過得極其艱難。1944年3月,朱紹臣成為新四軍10兵團的一名士兵。因為害怕牽連家人,并沒把參軍的事告訴家里。他所在的部隊主要在長江沿岸一帶活動,主要任務是保證大部隊的順利前進。
剛進入部隊時,部隊發的刺刀不夠鋒利,手上沒有什么好的武器。上了戰場,士兵們只能硬著頭皮往前沖,和敵人打近身戰。“有時候敵人多,我們只能先撤退,等到敵人離開了我們再追回去。如此反復,與敵人打拉鋸戰,這樣可以減少不必要的人員傷亡。”朱紹臣回憶道。
有一次,部隊接到上級指令向山東挺進。朱紹臣跟著部隊從江蘇鹽城出發,沿著江蘇與山東之間的一條交通干道前進,翻過一座座大山,踏過一個個平原。戰火紛飛年代,糧食十分緊缺,記者問他:“那時有東西吃嗎?”朱紹臣說:“很少啊,有時幾天都沒頓飯吃。”“村莊呢,都見不到人,村里人為了躲避戰爭早已離開,肚子餓了只能在路邊挖野菜吃。”
“我在山東、江蘇等地都殺過鬼子,已經記不清殺過多少個了。”朱紹臣回憶道。朱紹臣的身體多處被彈片劃傷過,當時為取出彈片,因麻藥匱乏,醫生只好讓他飲酒來充當麻藥。采訪時,他自己動手撩起衣褲,身體的背部、右小腿等留著清晰的傷痕。
1958年朱紹臣轉業到地方,結束了他長達14年的戎馬生涯,先后在永安機械廠、三明工模具廠工作,直至1984年離休。朱紹臣的兒子說:“我父親大半輩子打仗,脾氣什么的,跟《激情燃燒的歲月》里的男主人公很像。”
朱紹臣有時喜歡在飯桌上與子女們分享當年的抗戰往事。在他的房間里,放著一個看起來有些陳舊的盒子,打開一看,里面是一枚枚軍功章。“這些都是他的寶貝”,他女兒說道。說話間,朱紹臣讓女兒拿出一本相冊,里面是他與戰友、親人的合影,每一張照片背后都有一段故事,有的照片,兒女們也是第一次見到。相冊里,那些照片布置得十分整齊,相冊襯紙是印有軍旗的宣傳畫裁成的。
“兩塊補丁”辨親人
周積源用心地搜集著新四軍老戰士的事跡,對自己的經歷卻很少提及。
1933年12月,周積源出生于江蘇省泰興縣一個貧苦農民家庭。抗戰時期,周積源在哥哥們的影響下,5歲時就進入根據地小學讀書。1944年秋根據地中小學舉行抗日少年演說競賽,年僅10歲的周積源獲得了泰興縣抗日少年演說競賽第一名。正因得第一名小有名氣,加上周積源一家,大哥1939年在高郵城下與日寇作戰時犧牲、二哥也在抗日前線、姐姐是共產黨員,1945年2月周積源經“豆選”擔任區兒童團團長。
所謂“豆選”,周積源說,就是每個候選人一字形席地而坐,每個人背后有個碗,投票人同意誰,就往碗里放一粒豆子,結果周積源全票當選。當時兒童團發動廣大兒童參加抗日活動,動員窮苦孩子上識字班、學抗日文化,揭露日偽政權的真相。當上了兒童團長,周積源正式走上革命征途。
8月26日,記者與周積源聊起了新四軍研究會文集中收錄的《兩塊補丁辨親人》故事。周積源說,這是自己村里人真實的故事啊。
時光流逝,刀光劍影已暗淡,但當年一場激戰后,親人們尋找烈士遺體的情景,卻依然鮮明。周積源說,周春陽烈士是我的遠房叔叔,1944年他穿上灰軍裝,當上新四軍。1947年3月周春陽所在部隊泰興縣獨立團,在姚家莊為掩護群眾轉移,跟兵力數倍于我的敵一○二旅及敵人的地方武裝激戰一晝夜,終因寡不敵眾,全團有300多人壯烈犧牲。
有一位鄰村的戰友,跟周春陽同一個班,突圍之后托人給周春陽的爹媽捎信,說周春陽與敵人拼殺時,犧牲在姚家莊東北面一條小河邊,要他們快去收尸。噩耗傳來,全村震驚,家里人悲痛欲絕。村里立即組織了幾個人,由春陽的姐姐春英帶領,推著獨輪車去尋找親人的遺體。這時,敵人已經撤離,烈士遺體從姚家莊被運到楊村廟村一處曠野里集中安葬。泰興縣獨立團的烈士中有不少本地人,政府為了方便烈士家屬尋找親人,推遲了集中安葬的時間。烈士的遺體血跡斑斑,有人犧牲了還怒目前方,手里緊攥著刀槍,掰都掰不開。
周積源老家是平原,一場戰斗打下來,敵人撤退了,老家人就去收拾戰場,尋找親人。那時,家人都不知道親人是死是活,只能猜大概在哪個方向,有的在這塊田,有的在小山包后。周春陽在那場戰斗中犧牲了,有人告訴老家人,大概在那塊田里。家中三個親人前去尋找,那到處都是戰死的士兵啊。收拾戰場時,老家人把戰死的敵人,收拾到一邊,再把子弟兵收拾到一邊。戰死的士兵,在田地里,子彈有的打到了頭,有的打到身子,臉上身上沾滿泥土,分辨不清面目。家人接連翻找了,都沒找到。
周春陽的母親在家里聽說還沒找到,就告訴周春英他們,因家窮,周春陽走時穿的是一條舊的花布短褲,按這個去找找看。家人按母親說的,再到那塊田里去找,終于在田里找到了周春陽遺體。“春英不顧眾人勸阻,把弟弟已經發出異味的遺體緊緊抱在懷里,哭喊著:“好弟弟,姐姐代表全家來接你啦,我們回家吧。”
時隔半個多世紀,周積源回憶起這一細節,難抑悲情。他說,當時寫這篇懷念文章時,自己作了點文學處理,把標題寫成“兩塊補丁”,今天才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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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王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