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德均

要過年了。幾天前和母親說話，今年她想回老家過年，在青島的弟弟們也想回去。我雖知故鄉的深冬比較冷，但從心里還是理解母親的心思。

在母親眼中，故鄉的年也許最像年。三十中午，同族的各家相互贈送飯菜；大年夜，街道上的鞭炮聲此起彼伏；初一上午，拜年的祝福聲不絕于耳。每一項都透著濃濃的年味，那樣溫馨、火爆、祥和。初一下午，多年不見的老鄉鄰，會從東南西北紛紛趕來，泡一壺茶，點幾顆煙，一談就是一下午，言語中散發著鄉情的溫暖。抽時間到街上、村頭走走，曾經熟悉的田野、池塘，也默默傳送著溫馨，每條胡同，每棵樹，每間房里都充盈著情意。

我已兩年沒回故鄉過年，母親、弟弟和妹妹也是如此。兩年前過年的情景，仍清晰地回蕩在腦海中。那次回去，見了人，見了物，都感到親切。臘月三十晚上，和七八個叔伯兄弟一起喝酒，很盡興，喝到最后有些迷糊，但心情一直十分高昂、愉快，母親在一旁高興地看著，她喜歡這種熱鬧的氛圍。

喝完酒，夜已深，仍無睡意，我獨自一人來到大街上。村里靜靜的，沒有月亮，但鄉村的星星很亮，滿天都是。我從村東到村西，從一個胡同到另一個胡同，一邊走，一邊回想著小時候在這胡同、在那街面上發生的情景，覺得能回來看看，很欣慰，很高興。那天，我先到村西的池塘邊，這是我少年戲水的地方。池塘靜靜的，朦朦朧朧的，看著親切。沿池塘邊漫步，不知不覺間，已轉到村后的小河前，然后沿河岸東行，慢慢來到村東的田野邊，當年曾無數次在此拔草、游戲、干農活，現在一晃三四十年過去了，田野依舊在，人卻已步入中年……

我一邊走，一邊想：我對故鄉的感情尚且如此，母親在故鄉生活了六七十年，她對故鄉該怎樣懷戀，如何魂牽夢繞啊。故鄉是精神之根，只有離開故鄉的人，才會懂得故鄉的分量。

現在，母親的身體還好，老人家想回就回去一次吧，讓她再次感受感受故鄉的年味，盡管那里沒有暖氣，盡管老房子沒有樓房舒適，但我沒理由不讓母親回去，我理解母親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