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玩丟核桃窩常常玩得著迷,忙了吃飯。致使大人們吃飯時候到了,站在自家門口一遍又一遍地呼喊我們回家吃飯也沒聽見,或是聽見了也裝作沒聽見,一聲不吭不答應。實在被大人們叫得不耐煩了,才大聲回答一聲,“等一下,一會兒就回來。”大人們喊吃飯見自家小孩老是不回來就很生氣惱火,往往一手端著飯碗一手拿著細棍來收拾自家孩子。記得有一回,我們玩得正在興頭上,一個男孩手掌里捧著那幾個核桃,站在劃定的界線之外,兩條腳擺成弓狀準備丟核桃時,突然腳上被誰抽了一細棍,他十分生氣地大叫“是哪個打我!”轉過頭來一看,看見自己的老頭子正怒氣沖沖瞪著自己,手中的細棍又舉得高高的正要抽打過來,忙撿起地上一個原先自己湊進去的核桃,一溜煙朝家里跑去。而其他孩子意猶未盡,繼續丟核桃窩,直到更多的父母紛紛找來,大聲斥罵“你肚子不會餓咯?你一日到晚就認得玩核桃,不消吃飯了”、“你是不是聾了,叫你一百聲也不答應”,一個個孩子先后被大人們叫回家去吃飯了,其余孩子們也陸續散去,并約好飯后再來接著玩,或是明天再來玩。
玩核桃游戲除了在墻腳挖個窩丟核桃,另一種玩法是參加玩游戲的小孩每人出一個核桃,把核桃擺在石階上堆成一堆,用粉筆或火碳或瓦片劃一個圈將這堆核桃圈起來,參加游戲的孩子在五至十步開外劃一條線,人站在線外用自己手中又大又重的“老頭”擊打圈里的那堆核桃,只要核桃被打中滾到圈外,核桃就是他的了。同樣用“敲包剪”比劃出擊打核桃的順序,孩子們便按順序一個接一個地舉起自己手中的“老頭”朝核桃堆有力地擲去。有的手氣好、或是瞄得準,一打就中,而且被打中的核桃四散開來,紛紛滾出圈外,那么這孩子就贏大了。這時別的孩子可是真著急了,都希望自己能像他那樣打得準。有的手氣不好或瞄得不準,手中的“老頭”擲出一次又一次卻總是沒打著,只得站在一旁嘆氣。核桃堆在圈里數量較多的時候,因為目標大往往容易被打中,等玩到后頭只剩三五個或一兩個核桃孤零零立在圈內時,就很難被打中。這時就要看誰瞄得準、投得準了。往往等圈里的一堆核桃都有了主人時,七八分鐘甚至十多分鐘就過去了。孩子們玩得入迷,根本不管玩了多長時候,有時吃了晚飯出來玩,直玩到天色漸黑看不見遠處的核桃了才肯回家。我們經常在村里一家老店門前磨得光光滑滑的長條石階上擺上核桃,劃上圈,就開始“噻噻嘰、噻噻嘰”地揮動著手掌,用“石頭剪子布”決出擊打的順序,便輪流開始向圈里的核桃發起一次又一次攻擊。在這場小小的戰斗中,有的贏了核桃把衣服口袋都裝滿了,有的出門時裝了好幾個核桃,回家時卻輸得只一兩個甚至只剩那枚又大又重的“老頭”了。每當三五個、七八個甚至十多個孩子開始丟核桃窩或擊打圈里的核桃推時,總會吸引一大群孩子站在兩旁圍觀。若是在傍晚飯后閑著沒事,在旁邊休息的大人們也會興致勃勃地觀看孩子們丟核桃窩或打核桃堆,看見某個孩子隨打隨中或經常打中,還忍不住夸贊一聲,“這小娃兒丟的準、打得也準。”若看見某個小孩老是打不中,衣兜里的核桃由鼓鼓的變得癟癟的,就在一旁說,“這小娃兒今日不成啰,核桃都輸得沒幾個啰。”仿佛這丟核桃窩的游戲也是他們大人的手中的農活一樣,需要幾個莊稼漢聚在一起好好嘮嘮。
我們在核桃成熟季節,便去房前屋后、田間地頭或是山野間一棵棵核桃下,用石塊、棍棒把核桃從樹上打下來,去除外面一層綠殼,往往把兩只手弄得黑黑的,好久都褪不了色,隨時隨地伸出的都是一雙黑手。將核桃去了殼,幾個男孩子便迫不及待邀約在一起開始丟核桃窩,或把核桃堆成堆站在遠處擊打。那些核桃在孩子們的手里丟來丟去、摔來打去,隨著核桃在地上滾動,當一個個核桃滾進了墻腳的窩里,或是被老頭擊中而四散開來滾出圈外,我們心里充溢著無盡的快樂。這些時候,孩子們渡過了許多美好的時光,核桃給山村的孩子帶來說不完的樂趣。那些經得起摔打卻不被大人們喜歡的鐵核桃,成為我們小時候的快樂寶貝。二十多年過去了,一個個鐵核桃還不時在我心里滾動著,不時發出一聲聲脆響。像時間的發令槍,催促我尋著記憶的絲線,去追逐那些漸漸消逝的如煙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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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金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