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宏榮(彝族)
時光匆匆,歲月無情,我卻總忘不了鄉下生活的那幾個春秋歲月。雖然時光流逝得越久遠,但鄉下生活的那幾個春秋歲月,卻深深地刻在我的人生史冊中,時時刻刻似一幕幕電影樣總在眼前跳動。
那是80年代初的時候,我的青春就像早晨一輪初升的太陽,正處青春沸騰的我卻在一個遠離縣城30公里外的插甸鄉上工作,那時鄉上的文化生活很落后,每個周末就放映一場露天電影,正處于青春期的我們這窩男男女女悶瘋了,每天吃過晚飯后三五成群地蹲在那條通往縣城的公路邊,晴天的日子里當車輛駛過時揚起一股塵土,雨天的日子里當車輛駛過時濺起一道稀泥,數著最后一輛車駛向縣城。當彎彎的月亮升起來的時候,田地里的蟲兒們唱起了夜眠曲,才依依不舍地回到自己的那間單身宿舍里,然后獨自躺在那張單身床上想著明天的新生活。
漫漫長夜被送走,新的一天生活又開始了,但每天的生活和工作都千篇一律。那時單位里沒有電視,更沒有豐富多彩的精神文化生活可以享受,在上了年紀的老干部們面前,似乎有點兒瘋狂的我們這窩年輕人,當心里悶得特別慌的時候,把單位辦公室用的那臺錄音機擺在院子里,而后播放那首秦齊唱紅大江南北的《大約在冬季》的歌曲,當那優美的歌曲旋律升起來,我們就在院子里的草坪上瘋狂到凌晨,第二天被單位的老干部們狠狠地痛罵一頓,但我們的心里依舊很快樂。
從那以后,每當夜幕降臨,鄉級機關男男女女的年輕人們就會趕到我們單位的院子里,我們依舊冒著被單位老干部痛罵一頓的風險,依舊把那臺錄音機放在院子里,依舊大聲播放一曲曲流行歌曲,起先年輕的男男女女們不好意思成雙成對地跳舞,時間久了男男女女們就沖破“三八線”,一隊隊男男女女們沉浸在如癡如醉的優美舞曲旋律中尋找自己的感覺,漸漸地我們單位的那個草坪院子成為了鄉級機關年輕人們的露天舞池,慢慢地單位那位老干部似乎也適應了我們這窩年輕人們的瘋狂生活,每夜當我們的舞曲在院子里升起的時候,當我們年輕人們在院子里瘋狂時,我們的歡歌笑語和優美的舞曲把老干部帶入了甜蜜的夢鄉之中,慢慢地我們的歡歌笑語和優美的舞曲,成為了老干部的催眠曲。
那時,鄉下每個單位的干部職工都不多,小單位的食堂經常開得不正常,單位與單位之間就似親如一家,每天早晚在開飯之前,只要那個單位的食堂煙囪冒著火煙,不論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會鉆進食堂里,不論飯菜夠吃不夠吃,每個人都會抬上一個碗,喝一碗花豆腌菜湯心里都特別高興。漸漸地時間久了,一個單位負責一天的伙食,十幾個鄉級機關單位的干部職工聚在一起不過三十來人,輪到辦伙食的那天不論買了多少酒肉米菜,一律由辦伙食單位上的那幾個干部職工平均分攤,單位與單位之間形成了一種吃轉飯的風趣,大家聚在一起吃一鍋飯,鄉級機關所有的干部職工都成為大家庭中的一員,每天在辦公室里工作之外,干部職工之間都稱兄道弟,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很融合,很少見得到翻臉鬧架的新聞,只要那個干部職工的家里有不愉快的事,大家都會送去一份溫暖,相互間造訪無拘無束,一杯小酒都會你一口我一嘴地客客氣氣品嘗,一根香煙點燃后都會你一口我一嘴地相互轉著抽,一碗花豆腌菜湯都會和和睦睦地共同分享……,人與人之間的友誼和情感都如此之深,都如此相互關愛。
離開鄉下回到縣城后,雖然物質文化生活豐富多彩,但人與人之間的情感沒有鄉下那種和諧,一個單位同住一層樓,兩扇門對著開,卻人與人之間很少相互走動,似乎有點兒貓見老鼠的感覺,人情味卻很淡薄,越是生活在這樣的環境里,我卻越懷念鄉下的生活歲月,那種親如一家而和和睦睦相處的生活卻揮之不去,就似一壺醇香的彝家小鍋酒,時間越久,味兒越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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