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與奶奶的耍逗中,祖孫倆歡聲笑語。累了,我就偎在奶奶的臂彎里里呼呼大睡。一覺醒來,不甘寂寞的我又到樹下逮幾只椿咕咕把玩。手一著它,那椿咕咕就倒下裝死再也不動,無奈,我只好把它放在手心里,一只手不停地敲打著另一只手腕, 嘴里一邊念叨“椿咕咕喝涼水,你娘打你三棒錘”。這招果然靈驗,眨眼間那椿咕咕又爬動起來……那種愉悅、愜意,至今想來心里還暖暖的甜甜的。
記得在我參軍那年的夏天,山椿樹不幸被雷電攬腰擊斷。看著它折斷的軀干,心疼得我竟嚎嚎大哭,好幾天茶飯不思。后來,爹勸我說:“這山椿樹沷辣著呢,甭看它折了,明年它還會發出新枝,還會在周圍長出很多小樹呢!”果不其然,如爹所說豎年春天那棵山椿樹不僅長出了新枝葉,而且在它周圍還萌發避出許多小樹。如今,一晃幾十年過去了,奶奶早已作故,爹娘也辭世三載,我也即將告別不惑之年,而故鄉老宅門前的那棵山椿樹,依然把根深深扎進故鄉貧瘠的石縫間,迎著歲月的風霜雪雨,頑強地擴展著它生命的年輪!
那年10月,十八歲的我背起行囊,告別故土親人,告別那棵伴我走過童年時光的山椿樹,我參軍來到位于黃海之濱的一個鹽區。我清楚地記得,走下解放車時,空曠無垠的鹽灘上僅有的兩棵樹立時映入眼簾。看著那光禿禿的樹干,在海風中瑟瑟抖動,一陣凄涼、酸楚的愁緒立時縈繞心頭。鹽區的生活異常艱苦,我們的生活用水都是從幾十里外用船運來的。時間一久,我便對那兩棵樹產生了興趣:鹽區的地下全是咸水,這兩棵樹是怎么活下來呢?后來,長年在鹽場勞作的一個師傅告訴我,這樹叫“合歡樹”,它早已習慣了這里的環境,能耐得住地下的咸水。轉眼到了五月份,那樹上果真吐出一粒粒露珠般的嫩芽,那嫩芽很快舒展出片片新綠,這綠色給死寂乏味的鹽區帶來了勃勃生機,也給我們這些遠離故土、正值青春期的士兵帶來些許心靈上的慰籍!沒過幾天,“合歡樹”的綠芽間生出一團團的絲絮,那粉嘟嘟的花絲從骨朵里伸展開來,一個個像走出閨閣、情竇初開的妙齡少女,俏麗的眉眼間流露著一泓秋水,阿娜的芳姿讓人目不睨視,那淡淡的清香泌人心脾。稍一靠近輕輕一碰,那葉子竟含羞地卷曲起來!我曾這樣想,這那是什么樹呀,這又分明是一個個頑皮的少年依偎著媽媽在撒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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