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毛女》中演喜兒
當武工隊隊長,是在鬼子投降之前,我兼著好幾個職,我們屬區小隊管,活動范圍是全區各個村。哪個村都有自己人,跟我們一塊兒發動群眾。戰士也有女的,少。男戰士也得聽我的,我是隊長呀,他不服從命令,行嗎?打仗的事,他得聽呀。我們經常下村,趕上鬼子來了,跳進地道就打。上午打走了,下午你上另一個村,又趕上了,還打。不是像平津戰役那樣有計劃的大戰,你是趕在哪兒就在哪兒打。戰場哪兒都是。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跑,就藏起來,游擊戰嘛。
我還是村劇團的指導員。我唱《白毛女》的主角喜兒。我在區里擔負著工作,晚上還得回來在村里排戲。演出的是歌話劇,毛主席在延安文藝座談會講話以后,王昆跟郭蘭英她們演《白毛女》。我從邊區文工團那兒取回來的劇本,穿著一個挺厚的小夾襖,把稿子裹在身上。那劇本,這么厚,棉紙的。3月份拿到的劇本。7月1日演出,1946年7月1日,在高家莊,全縣文藝比賽大會。我們演的《白毛女》拿了個錦旗。
我們有導演呀,小學校一個老師,他懂音樂,給我們排的戲。我們演的是全本《白毛女》,從晚上九點上場,演到第二天早上五點。怎么演這么長時間?六幕十八場,那是話劇,還唱,還得換布景呀,不像現在演戲,簾一拉,完啦。得來回倒騰呀。當時就叫歌話劇。我們拿了全縣的錦旗。
這是我回憶的劇本,六幕十八場,我這腦子還行吧?哪個角色,誰唱,唱的嘛,主要的都能回憶起來,我寫字有白字、錯字。我演《白毛女》主角呀,哪個角色唱嘛,你都得知道呀。現在,我還會唱呢,就是嗓子不行了。我給你唱一段呀:“北風那個吹,雪花那個飄……”我唱高音不行了,把嗓子唱壞了。
現在,我特別想那些人,想那一撥兒人,想和他們在一起戰斗的日子,越到老了,想得越厲害……別看苦,也特別高興。年輕嘛,演到后半夜,餓呀,戲里喜兒不是到廟里偷供品嘛,不是有饅頭嘛?餓了,把饅頭拿到后臺,想吃啊!往桌子上一放,咚,就這聲音,凍實著了,梆硬!咬不動,天就這么冷。
解放哪兒,我們上哪兒去演。解放定縣城,國民黨的飛機差點兒沒把我們炸死。部隊一進城,我們就去演戲慶功。快到縣城了,飛機跟烏鴉一樣,就過來了。我們5輛大車,拉演員的,拉樂器、拉道具的,還插著紅旗呢。趕緊把旗子卷起來,跑到路邊的溝里趴著。飛機從我們腦頂上過去,眼看著大炸彈滴溜兒滴溜兒地往城里扔,炸呀……
我們學過防空訓練,飛機過來怎么躲,趴地上。前年我坐飛機上深圳旅游,閨女跟我去的。我說我得看看,人趴在地上是不是看不見。我從飛機窗口往下一看,汽車跟火柴盒似的,人還真看不見。我還看飛機是怎么起來的,落是怎么落下的。戰爭年代讓我們趴在墻根、溝里,沒有墻根和溝就趴在地上,真的假的?我就得在飛機上看看。看看當年的軍訓對不對?還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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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金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