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越來越長,對W鎮的了解也越來越多,鎮長就是一個有才無德的領導,善于玩弄權術,第一次見到他給我的印象就很不好,吃得腦滿肥脹的樣子,果然不出所料。他在單位上搞了一個小圈子,所有跟他貼得近的人都被視為自己人,那個圈子的人都是成雙成對的,每天晚上打牌到十二點,然后去吃宵夜,再去唱歌,幾乎每晚都是一兩點回來,夜夜笙歌。而那些和他有矛盾的人處境就非常艱難。單位上的女同事,有八個,四個中年婦女,四個女村官。其中,有六個都在鎮上有情人。可能是,這個鎮離縣城實在太遠了,每個周末才能回城里,而且,她們沒有什么關系,長期地只能呆在基層,也許要干到退休,這種生活實在太寂寞,找個情人又可以說話,在單位分配利益的時候還能占很多便宜,她們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而我居然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這樣的一個單位。唉,超級郁悶。我所接受的都是正統的教育,以前也聽說過“潛規則”,但是覺得那是離我很遙遠的事情,沒想到在這里親身體會,而且要生活在這種環境里,真讓人痛苦。其實,在他們看來,這些都是很正常的,我,反而是一個異類。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很懷疑自己是否正常,融入不了那個環境,但是又必須去面對,真需要看心理醫生了。
如果我的性格再外向一些,或者多少有些社會閱歷,能提前了解一下這里的情況,我有心理準備的話,來這里就不會手足無措,主要是我的性格當中也有一些缺陷,本來就很內向,又不善于交流,而且性格不開朗。我適合做辦公室的純業務的工作,不喜歡去交際應酬。在鎮政府,又有很多酒局,每次一上酒桌,我都覺得特別痛苦,一來,不會喝酒,二來,也不會說那些場面話。與那幾個女村官相比,我的拘謹和沉默在飯局上是那么格格不入。在這里,我是越來越不自信,相反,那些女村官,能力很強,而且適應得很快,我是親眼看見她們怎么從一個單純的大學生墮落成別人的玩物的。她們可能受副鎮長的影響,覺得那是一條捷徑,是一種資本,副鎮長名聲雖然不好,但是她卻平步青云,順利地調到了市里,付出的代價是離婚的瓦解。
環境就是這樣復雜,只能怪我自己太單純,缺少社會經驗。無法融入一個環境是很讓人郁悶的事情,雖然這樣,我還是堅持完成自己的工作,工作之余平時盡量少跟同事接觸。我自學的是法律,考的也是政法系統,以為法律是應該以公平公正的態度去處理所有老百姓的事情的。但是,事情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樣,首先,我的領導A,他本來就是一個道貌岸然,品行下作的人,讓他來調解,主持公平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在我跟他參與的很多調解中,他已經把“吃拿卡要”當作很正常的,手中的一點點權力是他掙錢的工具。唉,難怪,這個地方,干群關系非常緊張,政府一點公信力都沒有。連我都無法說服自己去信任這群人民的公仆。每次下鄉去看見,很多老百姓還生活非常貧困,連基本的生活保障都沒有,我心里就難受。政府的公權力落到這些有才無德的人手里,真是老百姓的災難。
十年,重新定下生活的目標
國家出臺了很多惠農政策,比如,低保,低保應該是給最困難的人最基本的生活保障,落實到基層,很多真正困難的人享受不到,即使按條件享受到了,有的鄉鎮干部都要以各種理由扣下來一推再推,直到老百姓買了幾包煙送去才會領到,老百姓怨聲載道。為什么,這個地方,矛盾那么多,老百姓對鄉鎮領導意見那么大,他還坐得那么穩呢?是不是,我們的選拔體制有關系,因為他只需要對提撥他的領導,上級負責,根本不需要顧及下面群眾的感受。因為群眾再鬧也影響不了他的升遷。
年底考核的時候,鄉鎮上對我和另外一個同事的考核是最后一名。鎮長找我去談話,他說:“其實考核也不是完全否定你的成績,主要是我經常聽見同事說,你孤僻,不合群,你考核得分最后一名,主要是你為人處世太差了,前段時間,鎮上本來啟用你做出納的,但是你的分管領導A對你意見很大,這就是你處事差為人處世太差了,以后要多跟同事交流,別把自己封閉起來,你看你年齡比我才小兩歲,死氣沉沉的,看起來像四五十歲的,一點活力都沒有,如果以后要調起走,大家都說你這人不行,怎么辦呢”我說:“嗯,您說有道理,我以后會改正的”。他并不知道,我去縣里開會,我被評為優秀,四十個鄉鎮,業務工作中,全縣表揚我們鎮是做得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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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徐嶸 |